幼獅文藝2022年4月號

本期專題【文學上下游】

關於文學產業的111個設問

今日文學人、文學環境的存在狀態與條件：
形成「產業」是（不）可能的嗎？文學在我們的日常生活與工作中，如何開拓它自身的容身之處，堅強茁長？
作家、出版人、研究者、媒體人、斜槓文字工作者……各種位置與角色的人們，
如何觀測、思索生存之道，以及可能的盡頭、不妨跨出去看看的邊界、何以願意懷抱希望──並由此設定目標、構築行動，尋求連結與支持？

正逢111年，我們試擬了111道與文學產業（？）相關或由此延展的大範圍提問，邀請文學人們，簡要地分享觀察與想法，更期待您來試著作答，或拋出更多有意思、大家可以一起想想聊聊的話題！

￭傾身細語
有聲電子書之試想／鄭順聰
￭作品上下游
作家在文學產業中的生存習題／曹馭博、郝妮爾、楊富閔、崔舜華
￭出版上下游
編輯在文學產業中的苦樂心聲／羅珊珊、陳瓊如、蔡昀臻、施彥如、張純玲
編輯元素表／A編工事中
文學出版行銷們，都在忙什麼？／田家綾
￭轉譯上下游
文學作品通向表演藝術、文創與影視的延伸線／黎家齊、楚然、根莖動物
￭媒體上下游
媒體在文學產業中的思索功課／孫梓評、蕭詒徽、汪正翔、馬欣
￭斜槓上下游
斜槓文字工作者的自由與憂傷／熊一蘋、柯若竹、許楚君、鄒欣寧
乙方請注意／鄒欣寧
職人書寫觀測／張純玲
￭學術上下游
在學院中立足與探索，也尋找通向社會的路徑／陳允元、吳億偉、詹閔旭、李欣倫、楊傑銘
￭環境上下游
從文學看外面的現實世界，也從外面看進來／趙啟麟、巫維珍、林楷倫、寺尾哲也

作者的話

縮放
／丁名慶

嘗試自問（第112個提問）自答：我們真的有文學產業嗎？雖然有各種文學作品與衍生商品生產、銷售、消費等情況，但「產業」這個詞，足夠包括或解釋文學人我輩的日常領域？身在其中，也作為社會人，我們感覺到這個產業的影響──是不是限制多於幫助、投入多於實質回饋？──比起其他產業，更不易辨識？而這是從個人或者大於個人多少程度的視角來看來想？
在我成長過程中，文學似乎很少被社會認真地當成產業的核心來對待──這核心與經濟流轉與損益密切相關，也就是說「叫好」與「叫座／大賣」在文學這裡是容許分裂的。彼時文學是別的東西：它是祕密結社與行動，是祕密自身，是理念與救贖，是血肉與精魂。它還被當成無用的分心與奇想，迂迴的傾訴和扭捏的抱怨。有時它是社會與時代的倒影與回聲，是國家的說帖、學校的競賽，消化預算或企業減稅的名目。
說不清文學或產業哪一個存在感更稀薄的餘緒，普遍情況，相當比例的文學人投身產業前，是沒有做好準備的。像人生，像初任父母職，都是邊經歷邊學，反覆在每個新階段打掉重練。並且常常無從（跟誰？）討論遭遇的困難與焦慮（如果討論有用，我們也不用這麼辛苦？）。
也正是入行後才切身體會：執行／生產者的收入長期不合理（價值不易客觀秤量，議價使人羞赧？），各守崗位本分而瑣務卻與時俱進的努力，有無效果，心裡從來沒有底。經驗、技術難以傳承、累積和進化。社群媒體興旺但同業間卻缺乏交流與對話的平台，大家各自努力……只是，這對於「永遠有更好選擇」的消費者以及「做出好東西就好」的生產者我輩來說，真的沒有少了點什麼嗎？

本期專輯，題目看起來訂得頗大（「文學」或「上下游」之名，都意味著多少時間與空間的經行跨越！），難以設定邊界與聚焦；若嘗試比擬，這回我們做的，較接近印象式的速寫──當然那也是作答者們浸淫既久、深入淺出的成果──期待讀者可能像看地圖時可自行zoom in或zoom out，視域收縮馳放之際，對自身目的地、相對位置、路線、前往方式……等資訊，在心裡打點底。
縮放之際，也正是進行調校，不只視野、格局，還包括進入這個產業的志氣與心態，驕傲與委屈──這些詞彙，或許還能另外繪製各種主題地圖！一念轉換間，有時你中有我（產業中有文學），有時我中有你（文學中有產業），說不定會有某些過去習焉不察的什麼，可能重新浮現。
專輯中這些提問，或許距離描述文學產業的完整面貌，尚有相當距離，但我們這次收集到的回答，卻讓人十分願意聯想、盼望，它們能延展成幾個學期的課，催生幾本書，更多媒體專題……反過來說，這樣的「以待來日」，不也正適足以證明，以嚴格意思，它還不能算是個產業，足以吸引投資者、生產者與消費者加入，這樣的真實情況？
限於篇幅，我們還另有些以待來日，但同樣不是期待標準答案的好奇：例如，（第113問）我們果真「沒有」文學產業嗎？（第114問）目前的認識／狀態就是完成型態（或者「盡頭」）了嗎？（第115問）更回歸初衷的，（在文學世界中）你想做什麼，獲得什麼？或也可稍借產業的基本語彙：你想賺取什麼？要賣（不賣）什麼？擁有什麼（條件、工具、技術、資本）？你能夠／願意付出什麼成本、代價？你投資什麼？
以及（第116問）那些，儘管如此這般，你仍願意待在這裡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