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獅少年 9月號/2011 第419期

（部落尋奇）
勇敢的人：石磊的泰雅族
撰文◎艾利昂
繪圖◎米糕貴
攝影◎奇諾、艾利昂

在巴魯的要求下，貓頭鷹嘟嘟偷偷開啟了當年跟著博士時空旅行的前代管家貓頭鷹白白的視覺記錄，並將影像投射在超奈米螢幕牆上。時間設定在博士為了他的研究，深入石磊部落探訪。在一棵棵參天巨木以及稠密到幾乎不見天日的密林裡，博士吃力的爬上一顆巨石，望向遠方的部落，連接兩山或兩高地之間的高平地帶有個狹窄險要的山口，那裡是鞍部隘口，泰雅族語稱作「石磊」（Quri，音同古力），是博士正要前往的目的地……

◎最佳菜餚「得摩面」
「碰！」飛行器搖搖晃晃的降落到地面，「唉，這臺機器快不行了」博士按下縮小鍵，機器瞬間變小，博士將機器收起來後，打算找時間再好好維修一番，現在只好步行了。走著走著，突然，「咻」的一聲，旁邊的樹幹突然射來了一隻箭，博士嚇得趕緊躲到樹後面，接著又飛來了三支箭。「別射我，我是人啊！」但這四個人好像沒有要停止的意思，陸續又射了幾支。
博士猜想可能是聽不懂，急忙拿出翻譯喉糖吃，再說一次，他們果然就停止了。博士向他們說明來意，但這些人還是拿起弓箭對著博士，此時箭一放，過了幾秒鐘，博士摸摸身體，沒事！原來他們的目標是身後的山豬，博士才鬆了一口氣。泰雅族人哈哈大笑，眼看已經中午了，他們拿出自製的食物請博士吃。
「這是什麼東西？」博士好奇的問。
「這是醃豬肉啦！」其中一人回答，泰雅語發音「得摩面「（Demoniang），因為沒有辦法冷藏，所以為了拉長保存時間，就要把肉變乾，最簡單的方法就是靠日曬風吹。在傳統的部落生活裡，母親利用小米、鹽巴及薑醃漬豬肉，發酵後，再給外出狩獵的男子們攜帶，方便食用。醃漬的苦花魚、山羌（ㄑㄧㄤ）肉或醃漬物都稱為Demoniang，也因為保存的時間拉長，也成為祭典或宴請貴賓來時最佳的菜餚。

◎狩獵和紡織
「你們都是怎麼分配獵物的啊？」博士對泰雅族有好多疑惑，趁現在邊吃邊聊。
「都是所有族人一起分享！」另外一人說，有多少家庭就分成多少份，不論是狩獵或是農耕都是分工合作，甚至到老年都有嚴格的分工制度，非常注重共勞、共食、共享、共存，因此當有人生病無法工作，其他族人也不會計較自己多出一分力。
博士馬上跟白白示意，要牠將看到或聽到的事情一一記錄，也一邊問問題：「你們都這樣一起出來狩獵嗎？」
「我們通常會結伴狩獵。女人不許跟，因為這樣絕對狩獵不到任何獵物。」看起來最年長，臉上唯一有刺青的人說，他帶著其他三位少年來打獵，被賦予重要的使命。泰雅族的孩童大約6、7歲開始，不論男女就會開始學習生活技能，直到青少年時期，男子開始參加出獵隊伍，以及較粗重的工作；女子開始協助家事、農耕或是紡織工作，不管是泰雅族男人的射獵技術，還是女人的紡織能力，都必須得到長輩的認可才能得到參加成年禮的資格。
「你看，這是妻子為我織的衣服！」那人開心的分享。泰雅族的女人以織布聞名，衣服的顏色以麻布的原色和紅色為主，衣服的圖案上會織成菱形狀花紋的幾何圖形；另有一種說法，因為惡鬼最怕紅色，所以會將衣服染成暗紅色即具有嚇鬼的功能，後來都用紅毛線織衣服，也是相同的原因。

◎石生祖先之源
「你們知道自己的祖先是從哪裡來的嗎？」返程路上，博士發揮學習精神，抓到機會就發問。
「聽說我尤達斯（爺爺）說泰雅族有三個起源，」從剛剛都很安靜的第四人終於開口說話了，他說其中一個是，當第一道曙光照射在山頂上的巨石，轟隆一聲，巨石瞬間裂成兩半，泰雅族的祖先便從巨石縫誕生，這個發源地就在南投仁愛鄉發祥村附近名為「賓沙布幹」（pinsebukan）的地方，泰雅族人稱這個地方為祖先之地。後來人口漸多，有些族人向領導者報備後，紛紛外出找尋自己喜歡的地方居住。

◎祈求豐收的祖靈祭
終於抵達部落，博士在拜訪部落領袖的路程中，注意到泰雅族的屋舍，他隨即請白白記錄：這裡到處都充滿菱形圖騰，房屋不大，有的是以泥土混合石塊搭建，也有的是竹子加其他木材搭建的，牆上掛著番刀或是獵物的牙齒。
這幾天部落裡都在準備一場盛事──7、8月小米豐收的祖靈祭，博士來的這天，正好要舉行，他當然詢問部落首領是否能參加。沒想到首領拒絕了：「不行，外人不能參加我們的祖靈祭，就連本族小孩都不行。」這下可好，博士決定冒著被驅逐的危險偷偷跟去。天還沒亮，當部落準備好祭祀品，泰雅族人便將年糕、豬肉用香蕉葉包成的祭品，帶進樹林中的祭場裡掛著。
祭典開始，由部落首領開始獻祭，首領會懇求祖先護佑族人在耕作、狩獵的收穫更豐富。這些祭祀品最後都不能帶走，祭祀後，首領和年紀大的長輩會留下來跟lyutux（靈）繼續說話。博士偷偷躲在一棵神木後面，大氣都不敢喘，連巴魯看了都為博士捏一把冷汗。

◎「gaga」，祖先的遺訓
博士好像感覺有人在看他，往旁邊一看，巴魯也起雞皮疙瘩，哪這麼剛好，博士竟然也會朝巴魯的方向看來。博士擔心繼續待著會冒犯泰雅族的祖先，就躡手躡腳的逃離祭場。直到完全天亮，博士才把這個感覺告訴首領，博士當然不敢說出自己在樹林的事情。
「那是我們祖先在守護我們，你沒發現我們部落都是菱形圖騰嗎？」因為泰雅族認為菱形象徵祖靈的眼睛，逝去的祖先會觀望、守護著後代子孫，也象徵先人的教導。
長輩會教導祖先的訓誨，那些話一直存在，教導著孩子們不可以做哪些事，這就是「gaga」（嘎嘎，祖先的遺訓，塞德克族稱gaya），是一種社會規範，用來維持泰雅族部落的道德和秩序，祖訓深深存在於泰雅族人的生命之中，因此孩子的姓氏，會傳承父親的名字，因此延續下去，象徵持續不斷的根本。

◎泰雅族的榮耀
「原來是這樣啊！」雖然解開菱形圖案的意義，但博士還是一副疑惑的樣子，只好轉移話題，「我來部落的路上遇到那些少年，他們說參加成年禮是怎麼一回事？」
「跟我來看就知道了！」頭目帶領博士來到部落廣場，幾位少年女孩子聚在一起，頭目說他們已經具有刺青的資格，即將接受紋面的儀式。「泰雅」在族語的意思是真正、勇敢的人，男子的狩獵和女人的織布收到認可，泰雅族的人就會替這些人紋面，這是成為「真正的人」的必經過程，主要是傳承祖先精神。
博士看著紋面師拿出類似牙刷或梳子的工具，上有細針，紋面師就放在臉頰上用槌子慢慢敲打，男的會刺在額頭和下巴，女人則會刺V字型在前額及兩頰上，過程既痛苦又難耐，最後再用鍋底的炭灰混合某種植物的汁液，附著在臉上，象徵泰雅榮耀的紋面就有了顏色。
看著不論男女都流下勇敢的淚水，博士和巴魯在不同時空同時摸著自己的臉，不知道該不該慶幸自己沒有遇到這樣的經歷。
這幾天博士就在部落裡作客，和泰雅族人一起勞動、享樂。巴魯看完這幾天在石磊部落的訪查紀錄，好似有些熟悉的感覺，但卻缺乏有關自己身世的明確線索，於是便催促著嘟嘟打開另一段紀錄……

◎現在的石磊部落
石磊部落現在大多經營種植高山冷蔬，包括水蜜桃、玉米、砍竹等為業，雖然很多文化已消失了，比如紋面和一些打獵習俗，但部落裡到處充滿了菱形圖騰，顯示泰雅族的精神傳承。部落裡只有國小，學生畢業後都必須到外地上國、高中，通常必須外宿，週末或寒暑假才會回家。
部落目前人數全數大約3百人，也還保有祖靈祭的習俗，只是形式變得更簡單，大多數人都在外地求學或工作，因此舉辦祭典時不會要求所有族人到齊。為了保存泰雅族的語言，有些人甚至會開班授課，致力抵抗文化的消逝，有些青年求學完畢，也會利用自身所學協助家鄉的觀光或是農業發展，盡一份心力。

◎紋面還有其他意義嗎？
紋面對他們來說，除了代表女子善織、男子勇武以外，還有美觀、避邪，這也是死後認祖歸宗的標誌，但風俗在臺灣的日治時期已經逐漸被禁止，紋面的技術至今也失落了。


【部落大冒險】勇敢的人：石磊的泰雅族
文◎艾利昂
在巴魯的要求下，嘟嘟開啟時空旅行的記錄，時間設定在博士深入石磊部落探訪，那裡是鞍部隘口，泰雅族語稱作「石磊」（Quri，音同古力），和賽德克族都有相似的祖先遺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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